芬兰游学散记——刘伟男

芬 兰 游 学 散 记

北京市史家小学   刘伟男

放暑假前，学校征求我的意见，假期是否愿意带学生去芬兰游学，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因为我听说过，芬兰教育全球第一；因为我看到过，三联生活周刊的一整版报道《世界上最好的教育：我们能从芬兰学到什么》；听说过、看到过，还未曾真实感受过，所以我十分期待！

8月4日，我们一行45人从北京飞往赫尔辛基，开启了十天的游学之旅。赫尔辛基-坦佩雷-洛瓦涅米-赫尔辛基，一路上我们参观着大大小小的博物馆，浏览着各式各样的教堂，感受着芬兰的风土人情。在坦佩雷理工大学，学生们深入体验着芬兰的科技与创新，浸润在这个世界公认“创新型”国家的氛围之中。

虽然在芬兰游学的日子正属白昼，基本上见不到天黑，但在这十天中遇到的三件小事却似月亮悄声隐没后的繁星，闪烁异常……“来吧，又不是糖人！”

“坦佩雷”这个地名大家或许不熟悉，但要说到“愤怒的小鸟”估计十有八九都玩过，愤怒小鸟的诞生地就在坦佩雷。学生们来到这里，准备开展为期4天的环保科技课程。

第三天的课程是学习水资源的保护与利用，学生们需要从坦佩雷大学步行到湖边采集水样，再步行回实验室进行研究，一来一回大概30分钟左右。天公不作美，正当我们准备出发时，却下起了蒙蒙细雨，忽大忽小，像个顽皮的孩子在逗着我们玩。

大家的雨具都在营地里，上课的地点在坦佩雷大学，两地相距较远，大约20分钟车程。又因为是出发走到大门口时，才发现下雨了，教室锁了门，学生们也没办法回去取衣服。我们几位北京来带队的老师正商量着是不是等雨停了再出发的工夫，没想到芬兰老师已经带学生雨中漫步了……“Let’s go! Walk in the rain!”（走吧，雨中行！）“I like rainy day. It’s great to work in the rain.”（嘿，我喜欢这雨！这感觉真好！）芬兰老师一边招呼着大家一边吹着口哨，学生们跑跑跳跳地跟在周围，看着他们欢愉的脚步，我想起雨中起舞的卓别林。可转念一想，幸亏学生父母不在身边，否则学生们定是要被各个叫回家里好好教育一番，说不准还要打两下屁股以示警告。

“学生们体质弱，淋雨生病了怎么办？”“雨后路滑摔倒了怎么办？”“后面还有几天的行程怎么办？”“家长担心起来怎么办？”……一系列的担忧让我们向芬兰老师叫了停：坚决停，先避雨！

芬兰老师疑惑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道出了那一系列的担忧后，芬兰老师似懂非懂地说道：“你们看马路上，芬兰人都是这样在雨中行走的啊！大家又不是糖做的，怎么会淋坏呢？”虽然芬兰老师不解，但还是尊重了我们的要求，找了地方避雨。

躲在屋檐下，看见左侧的小花园里，几个女孩子席地而躺，在比赛仰卧起坐。这让我起了疑心，是不是那片盛满雨水的乌云只落在了我们的头上。转头再看马路上来往的人群，“嘿，芬兰人还真是喜欢雨中行啊！”

回到实验室，学生们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拿着自己采回来的水样投入到了各种研究中，我们几位北京来的老师则忙着到处寻找热水，怕学生们体质弱会生病，想着让他们赶紧喝口热水驱驱寒。怎奈欧洲人不爱喝热水，找遍整个大学也没找到一杯。

就这样忙忙碌碌、徒劳无功地过了一天。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阳光洒满油绿色的草坪，学生们嬉戏着、打闹着，并没有一个人因为淋雨而生病。

中国学生的体质，弱吗？每周一，全校升旗仪式，十分钟就一定有站不住，被架走的学生。这让我们这些老师也弱不禁风了……温室里长不出参天大树，鹰的翅膀是在搏击风浪中练硬的，挺拔的松柏是在傲霜斗雪中长成的。

少年强则国强！

“I trust you！”

罗瓦涅米是圣诞老人的故乡，在圣诞村看圣诞老人、寄圣诞礼物是每位到访游客必做的事情。我和同行的Helen老师分别购买了圣诞老人信。这信件由圣诞老人亲笔签名，并会在圣诞节当天寄到收信人手里，意义特殊。我们付了钱，取了信封，还需要把收件地址填好后再交回结账的柜台，才算完成。

正当我和Helen一起兴致勃勃地写完地址，准备交回柜台的时候，惊讶地发现柜台居然关门了。

芬兰时间17：30！

我们俩慌了，怎么这么早就关门了？为什么关门的时候没有和我们打声招呼呢？已经付了钱的信却无法交回柜台，又不可能在这里逗留到明天，怎么办？上哪里找卖给我们信件的服务生？……正当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看见道路对面的一家店铺还开着门，于是便一把抓起桌子上的信件和纸片，拉着Helen跑到了对面的店铺。

Helen边跑边担心着：“伟男，我们没有在这家店铺付钱，他们能帮我们吗？”

“不管，就他家没关门了，先跑过去再说！”

Helen是英语老师，进了店铺她用流利的英语和工作人员解释起我们遇到的难题。Helen从一堆纸片中，找到了她买圣诞老人信的小票，工作人员见状马上答应帮忙。可我付钱的小票却不见了……我跑回原来的店铺，柜台的门还是关着。桌子上、地上、垃圾桶里看了个遍，没有。衣服兜里、裤子兜里摸了个遍，没有。

我再跑回对面的店铺，在书包里翻来翻去，一只手轻轻地按在了我的手上，我一抬头，蓝色双眸看着我——“I trust you！”（我相信你！）

我有些不敢确信地看着她，她微笑着点了点头，接过我手中的信封，再一次说道：

“Yeah, I trust you！”（是的，我相信你！）

后来，她还特别和我们说明，她会在明天上班前，找到对面店铺的负责人，把信封交还回去并确定可以在圣诞节当天寄到，请我们放心。

后来，她还替之前的服务员向我们表达了歉意：关门时间应该是18时，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店铺提前关门，或许是有什么突发事情，望我们理解。

后来……

有一种说法，每件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其实都是成长的邀请。这件事，让我感受到“I trust you！”带来的力量。这件事，让我相信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竟是如此的温暖。

我遇到过这样的家长：“老师，他说的话我不信，您说我才信。”我看到过这样的同事：“我就是不相信你说的话，怎么办？”我自己也曾真诚地说过：“老师相信你”，但事后心中却还是存有丝丝疑虑……信任，我们需要学会信任，学生也需要学会信任他人，而不都是“时刻警惕着”。愿我们都被这个世界温暖着！

“学习就免费！”

行程的最后一天，我们需要从洛瓦涅米飞北京，在赫尔辛基转机。因为转机时间比较长，所以旅行社特别安排我们参观两个教堂——乌斯别斯基大教堂和岩石教堂。区别在于乌斯别斯基大教堂是免费参观，而岩石教堂是需要学生自费门票3欧元。

岩石教堂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在岩洞里用爆破的方式建筑的教堂，因为需要自费门票，所以学生们是自愿参观。

当我们3位教师带着20位学生来到岩石教堂门口准备买票时，工作人员的做法再一次让我惊讶。

她先是简单地询问了一下我们的情况，然后直接为我们开放了一个新的入口。我手里握着3欧元，边走边寻摸着需要投币的钱桶，可谁知就这样走进了岩石教堂……“不要门票吗？”

“本来是要门票的，但当他们得知我们是来芬兰游学，就免了门票。”导游阿姨解答着我的疑惑。她已在芬兰定居20年，丈夫也是芬兰人，对当地的风土人情十分了解。

“为什么？”我还是不理解。

“因为是游学的学生，学习就免费！” 她回答得如此简单。

转过身，看着那位工作人员的背影，心中缓缓地升起一份敬意。我想起之前读到评论芬兰教育的一句话：无论你是身处城市或乡村，无论你是出身于什么样的家庭，你都公平地享有政府给予每一个公民相同的高水平受教育的权利。只是没想到，我们也能享受到这份殊荣。

“学习就免费”，多么美好啊！ 姚明在公益广告中说“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我学着说一句“没有收费就没有培训”。没有了各种以收费为目的的培训班，我们学生的负担就会减下来。

游学的，不只是学生。

回国后，我才知道芬兰旅游的广告语——

“芬兰就如同是隐藏在遥远北方的一枚宝石。”

是的，是宝石，她没有耀眼的光芒，却能滋润人：全球在竞争，教育是关键。教育似宝石，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