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高中留学选校-公校还是私校？（下）

说完妞，聊聊我自己。其实对妞所有的担忧，都来自于我对私校的恐惧。各种传说中的高消费若说还不必太担心，总还是有底的。但捐款的排名和攀比的风气，怎么都不能当一件积极意义的事情来接受。

这种恐惧在那个著名女校面试后被加剧，contribution，到底是多少才合适。后来纠结了一阵是不是我们没承诺捐款才没有录取机会的。妞念了半年私 校后和同学妈妈聊起这事。同学妈妈说，那个学校之所以在面试时提问，是因为如果捐20w以保留一个名额的。而我们没有接，也接不了这个翎子。怎么说我们都不是大富之家，女儿真是读书的料，未来的学费也要预留（毕竟中国父母还是做不到让孩子贷款上学的）；如果不是砸在中学不是更不值当？

参观另外一个学校时，我自己首先坏了心态。学校为了让大家更多了解，特地安排了现在学生的家长来参与。和我交流的妈妈，一身名牌也是正常。但说起我住在海 那边最好搬家的时候，那种对几百万豪宅不屑一顾的神态，让我由自卑而生的自尊心瞬间爆发。加之他们学校停车场最便利的两个位置不是残疾人专用，而是拍卖 的。教室命名权也拍卖。

为此又特意咨询了东部的同学，她给了我安慰：“越是有历史的学校，越是有钱的校友多，人家一家三代在那里读，有实力有感情，我们这种新到的中产阶级捐死也 不能和人家比的。所以意思意思就可以了，我就花500买了块砖。他们学校的人行道都是捐赠的，砖上刻了女儿的名字，也算是纪念。”

11月的时候学校的捐款信，说学校土地的新租赁合同明确了，计划翻新校舍啥的，要募集200w。这一看就是特别针对该特别项目的，我们几个新生妈妈怕这个 捐完了，还有年度常规捐款，讨论着不能一下把老本掏了。于是去问老生家长，没想到人家也没搞清楚，但总之一句话，爱捐不捐。又和妞爸讨论，结论是我们也别 拖后腿，搞个平均数吧，估计全校1000个家庭是有的，那我们就2000吧。新年时，妈妈聚会聊起这事，大家一交流发现，真的是爱捐不捐，有人没捐的，有 人捐了五位数的，有人给了几百的，有人说忘了回去问问过了截止期还收钱不。有人说放到GALA的时候竞拍项目一起弄，大家说的时候好像也没觉得有啥奇怪 的。好吧，看来我们实现了没拖后腿的目标。到了2月，情况发生变化了，学校又来信了，先是感谢所有捐款的家庭，最多的捐了10w，最少的200（都没列名 字），但总额才100w，希望大家继续。我这一合计，看来没捐的还真不少啊。问妞，老师在学校有讲什么不？妞很茫然，解释了一下情况，妞更来劲了：“这项 目完工19年，我刚好毕业。还是让低年级的多贡献吧。”就这么，除了每周一封邮件通报情况，没有更激烈的拉赞助手段，磨磨蹭蹭到5月，捐款还是只有 190w，眼看这项目就黄了，估计学校急了，在我们接送孩子的停车场发传单，跟她说我已经捐过了，马上跟你说谢谢。没有再多的话。这么搞过的第二周，通报 说终于募集了202w的资金，项目终于可以启动了。

我和妞爸说，这学校募款能力也太差了。又是妈妈聚会，这句话一点没说错。因为有孩子在另一个私校上学，一位妈妈说那里的妈妈聚会是不敢参加的，因为主办人会要求大家当场掏钱。还有安排募集指标给家长，让家长打电话拉赞助的。不如这里的聚会只是各自带点吃的纯聊天。

另一个朋友的儿子进的是海那边的学校，捐款的事情我们也讨论过。他们学校的手段是，老师和家长面对面谈，你说什么语言都可以找个对应的老师配合你，一直说 到你同意捐款。而且基本都是以把押金全部扣完为准（他们学校入学额外收一年学费为基金，毕业或者退学时无息返还，但这状况明显是拿不回来的）。

6月，收到学校的感谢信，按字母排列感谢了所有捐款家庭（显示名字是自定义的，大部分都是某某family，也有匿名的）。

4月由家委会筹备的GALA才是真正的募集资金现场。200一张门票，在顶级酒店的餐会上，各种物品拍卖。东西也都是家长捐赠的，最小金额要求100刀， 有自家餐厅的消费券，也有著名冰球队比赛的包厢套票，还有什么房车游的抵扣券。总的来说中标价并没有比实际价值高太多。那些主动捐款的才是真正的资助力学 校。这样也是爱参加不参加的，貌似妞的年级去的家长在一半左右。

难怪当初参观学校我们觉得怎么硬件这么差。没钱自然更新慢了。于是妞爸开始担心会不会恶性循环，没捐款，没钱，就没好设备，好老师，影响学校教学。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

还是那个朋友，儿子念了一阵，回来问家里车房的价格。说起来同学家有多少套房分布在哪个山头（山上的景色好，通常贵一点），谁的老妈是小三转正，谁家用了几个保姆。没隔多久又换电脑，因为90%的同学都是Apple。朋友来问，你家情况怎么样？

从新生家长见面起，我家就出了名，因为实在住的太远，当其他人都住温西，甚至走着就能去学校的时候，我这单程45分钟到一小时的车程确实有点恐怖。有对夫 妇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连续问了我三遍”你怎么可以住那么远“。甚至当我后来遇到另一位家长，她的反应是“你就是那家住的远的”。问妞，同学可有说她住太远 的，妞睁大眼睛问我“住哪儿关同学什么事？他们怎么会问？“看来家长们至少把信息控制在了成人的范围内。这个情况一直持续了半年，妞不知怎么撮合了她小学 同学和中学同学一起玩，那个同学被妈妈一路送过来才发现时间那么久。对妞说：”你家好远。“但之后他还是常常跑那么远路过来玩。

平时妈妈聚会不是在某家各人带点吃的，就是在外面聚餐AA。如果不是知道各个位置的大致房价，也看不出谁比谁更牛。聊的也是里里外外一个人的不方便或者怎 么对付青春期的孩子。慢慢细节多了，拼凑起来，发现有几位是颇有实力的。拐弯抹角地问妞人家孩子的情况，傻妞回答的都是这个人那里好玩，那个人游戏打得烂 之类的。除了羡慕某位同学，妈妈总是主动给他买最新款的电脑和手机以外，没有提到任何物质上的东西。倒是有的时候说，谁谁谁的哥哥是要回去继承家族公司 的，所以他读书努力成绩好，还老嫌妹妹笨，富二代也不好做啊之类的。不知道是妞傻，还是心态好。反正没给我造成困扰就行了。

我是一个懒人，家又远，学校的义工只报了图书馆和校服店忙时帮忙两个，最后一年也只被召唤了一次。而平时接送孩子时段风雨无阻的交通指挥，倒是常见那些妈妈们的身影。

各种担心安心，转眼妞说，我已经不觉得自己是新生了。貌似我也没啥特别可以操心的了。日子又开始按部就班。

虽然对他们学校总体还是满意的，但若说完全实现了我们最初的预想，却未必。

已经提过，把妞放进一个相对良好的环境应该算是实现的。学校里的牛人也不少，除了提到过的辩论赛冠军，北美青少年高尔夫排名前列选手，世界街舞冠军，省级游泳比赛前三，甚至游戏排名全省第一的学生很多。按妞的说法就是每人都有一个必杀技。

单纯从学习看，年级一半的人都是全A。如果你做不到，你就是below average了。学年末的结业典礼上表彰的年级总分第一的孩子，不管金发黑发。平均分都在94以上，12年级的牛人，因为参加演讲赛，辩论赛缺课不少，但人家拿回冠军不算，平均成绩是98.5，拿了斯坦福的offer。

但是并不是个个如此，还有像妞法语课同学，就是不想学，也没啥纪律可言， 其他课也有类似的。一般这些人都是幼儿园或者小学低年级入校的，可能入得太容易反而不求上进。就像妞吐槽，12年级虽然毕业率是100%，常青藤的虽然不 多，进各专业世界顶级学校的人也大把。但还是有很多人去了三流的大专，在我们眼里，这类学校是人都可以读，实在是搞不懂为社么花那么多钱念私校。

在4月份的时候，妞的年级因为打架有两个男生被劝退了。按妞的说法是A总是找人借钱不还（妞也有债权）而且很少人朋友，不知道怎么惹了B和C，被好好揍了 一顿。因为B和C在6年级的时候就已经犯过事，所以这次没有回旋的余地。同学们都兴高采烈，因为觉得挨揍的确是该揍，被劝退的本来就不该在这个学校。一方 面说，好学校有能力清除不符合标准的，另外一方面也可以看出并不是家长重视放到好的环境，就一定有好的结果。

再有，那些有出众表现的孩子，学校在他们取得的成绩里到底发挥了多大的作用，现在的我是很质疑的。以我的了解，不管是学习也好，爱好也好，孩子们都在课外 参加了无数的补习。妈妈们的工作就是接东送西。和妞辩论赛搭档的男生，即兴演讲好，也是自己在外面参加了专门培训的结果。像妞这样读到哪里算哪里的不上课 外补习班的，少之又少。学校么，并没有额外的激励特别是对低年级的学生，强调的还是重在参与。妞参加数学比赛，以小组出赛，老师安排的是好坏夹半，但公校 派出的队伍都是顶尖的，落败也不是不正常。可能到高年级会不一样一些。

他们学校开设了17门AP课程，算很多了，但有学分控制，不是你有能力就都给你读。要想多拿，还是要去外面上课，那么和公校也没本质差别了（大学同学的女儿在另一个市念公校，10年级已经完成5门AP了）。

老师好坏也是属于投不投缘的。妞不喜欢今年的英语老师，我特地去和老太太聊了一下，不得不同意妞的观点。就是一个永远不听你讲什么，自说自话的顽固分子。 除非刚好可以对上她的偏好，否则再多说也达不到沟通的目的。而今年的数学老师，又是一个奇葩，一定要求按他教的思路解题。如果用了自己的思路，就算做对也 不给分。还有科学老师，在给老师评分的网站上，大家都吐槽她就是来给大家催眠的。

关于那个英语老师，妞说今年有12年级的学生直接找校长助理，要求换课理由是不能让这老师毁了要用来申请大学的成绩，校长助理也接受了，那么也就是说她的情况肯定不是学生单方面的问题。这样的学校，如果真的是很烂的老师，应该不会被继续聘用，但至少我现在没发现这几个老师特别值得赞赏的地方。要是妞在去年遇上这几个老师，估计我们要逃回公校了。

妞给我看Rate My Teacher网站上大家对这两年教过她的那几个老师的评语。1星到4星半的都有（5星满分）。可见老师和学生一样虽然筛选过，也未必就是统一标准。然后我们决定，如果再碰到类似的老师，我们也找校长助理要求换课去。

关于大学专业方向，本来以为私校人少，老师会更早地针对每个孩子给出详细规划。但至少现在看并没有早于公校统一的10年级课程。至于多细致估计也要看老师 了，如果妞选Art，那个美术老师肯定是最好的。但如果找Advisory的老师，我猜也不过如此。妞爸指望学校接盘，给出对妞未来建议的痴心妄想肯定是 破灭的。

想见老师，不主动是不行的。且不说一个学期一安排一次家长见面，时间还只有10分钟，在预约制度下，也只允许见三位老师（小学时两位）。10分钟刚刚够我 把目的交代清楚，负责的老师（比如Art）会给邮件反馈细节或者找妞说一下你妈担心这个，你要注意了（Advisory的）。不那么上心的（今年的英语老 师）就只当大家打个照面吧，见或者不见，她都在那里。

社会拓展，兴趣培养等开阔视野的项目太少。常规课程和课后活动以外，学校一年只组织一次户外活动，10年级以后才有外出参观大学和志愿者工作。相对朋友儿子一会儿去委内瑞拉扶贫，一会儿去滑雪，一会儿又出海的，我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就是，学校给我们省钱了。

华裔比例，很多家长挑学校喜欢华人少的。这在大温地区几乎是个妄想。参观学校时迎接我们的高年级学生黑头发不多，但这两年我们看到的新生越来越多是华人。 学校里，基本还是西人和西人为伴，亚裔和亚裔为伍（哪怕是出生在这里的），即使大家说的都是英语，和公校的形势并无不同。

其他青春期问题，网瘾啊，早恋啊（好吧，我还是中国思路），学校完全不管。妞进了学校号称是为了增加社交，开始打网游（女生约她逛街，她就不去，就是自己 贪玩）。发展到午饭时间在学校也打，甚至有男生为了游戏组合发生矛盾几乎动手；因为所谓电子教学，无纸化，电脑是必须的，这些孩子随时随地都泡在社交网络 上；但也没见学校屏蔽任何网站或者给个什么辅导课程帮助大家远离网络诱惑。不知道是他们IT差，还是太信任学生。至于妞带回来的同学分分和和的消息，最新 的对于上垒是怎么定义的，还有什么听到男生约了去买套套之类的，我也只能当做中外文化差异了。

进校最初，学校要求把学生行为守则好好研读。但实际情况是，校服穿着规定这么明显的东西，违反了（外套符合规定，里面的衣服乱来或者染了列明不允许的发 色，带了超过数量的饰品）都没人会理会，其他不那么显而易见的（妞说高年级有人在午饭时间在校区外围抽烟，甚至是大麻）就更不用说了。只是这些孩子不会做 得那么明目仗胆，更善于伪装和掩饰吧。

虽然捐款自愿，但妞也有说高年级的谁谁谁本来没被选上student council，但后来老师帮她拉票又补入了。听说她家学校捐了什么什么什么。那个被劝退的男生，6年级闯祸好像也是捐款得以被“缓刑”。真真假假的，谁又说得清呢。

有满足有失望，日子总是如此。就像妞说的：“我没念过公校，我怎么知道好坏？现在这样没什么不好就是了。有多好，我也讲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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